2009年12月,我進行了乳房切除手術。因為我沒有被確診為癌癥患者,所以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“死里逃生”。但是由于家族遺傳,我卻非常有可能患上癌癥,因此,我大概能被稱為是“提前死里逃生”了吧。我并不覺得我的這個決定有多勇敢。我所做的,只不過是先打掉了手里的臭牌而已。
在我進行手術的3年前,我的母親被診斷為乳腺癌晚期。而我外祖母則因為卵巢癌在她44歲時就早早地離開了人世。我自然也很可能成為這種家族遺傳病的受害者。為了確保自己的健康,我立馬決定去醫院進行遺傳基因檢測。因為我相信,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。
果然,檢測結果中,我的乳腺癌1號基因呈陽性。也就是說,我有87%的可能性患上乳腺癌或者卵巢癌(這當然已經是過去時了)。像我這樣的人,全世界大概有10%左右。
得知這個結果,我并沒有馬上決定進行切除治療。一開始,我還對此持“觀望”態度。那時我相信“早發現早治療”就能徹底地擊退癌癥。所以,每隔6個月,我就要去醫院做一次全面檢查,包括了核磁共振、乳房X線照片、驗血還有別的各種項目。一旦有什么輕微的異常,就會草木皆兵,緊張地立即和專家預約,做活檢,重新確診是否已經患上了癌癥。盡管我從一開始我沒有什么僥幸心理,只是在等待哪天它真的降臨到自己身上而已。但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,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“等待”。所以,我決定有所改變。
在我面前,有兩個選擇:
1提前切除我的兩側乳房,然后接受塑形手術。這樣我得乳腺癌的可能性能夠下降到1%;或者
2在得了乳腺癌以后再做切除手術和塑形手術。不過,這樣我估計得忍受化療,放療,還免不了會死。
就算我再蠢,我也不會選后者。因為我不想再跟乳腺癌有半點瓜葛了。
這么決定了以后,醫院就為我制定了一套方案。我跟我的主治醫師、遺傳學家、腫瘤醫師、外科醫師和腫瘤外科醫師們見了面,還跟要為我做整形手術的整形外科醫師進行了交流。看上去有很多來自各方面的專家們都想參加我的這次手術,而我則將成為腫瘤遺傳病學的最好例證。
盡管手術的難度很大,但是這對我來說的確至關重要。醫生對我說,生完孩子之后,我還得進行一個卵巢切除的手術,這可以讓我徹底免受乳腺癌1號基因的干擾。
手術后幾年,我有了自己的女兒,這讓我更加慶幸我自己做的決定。我的女兒不需要看著自己的母親與乳腺癌進行艱難的斗爭,其實,僅僅想到這一點我就會義無返顧地去進行切除手術的。但是,由于遺傳的關系,我的女兒也有50%的可能會跟我一樣面臨著是否接受乳房切除手術的抉擇。不過,我會教她這方面的知識,這大概能算是我給她的補償了吧。如果在她的一生中能有一次機會跟我做同樣的選擇,那我希望她能跟我一樣選擇進行切除手術。
人的一生中,總可以計劃安排很多的事情,但是還有一些我們根本無法預測。它們有時候會突然從天而降,這時候,你就必須勇敢地面對。有時候,你選擇了和它正面交鋒,有時候則智取,但是有些決定是你無法避免的,你必須要做。
我的母親跟癌癥斗爭了六年半。過去的這些年里,她表現得如此勇敢。
而我的這個決定雖然是因為我對癌癥的恐懼,但是,我選擇了直接面對,并且找到了如何抵御它的方法。
看,我不也戰勝它了嗎!